亢桑子为什么没有列入汉书艺文志的道家书目?
因为汉代此书已经不显。唐代玄宗征召后出之经,无论其出处真假,但两汉刘班诸位未见也。这并不难理解,就和我们挖出来的竹简,清人不知,明人不见,宋书有记载,唐典有片段一个道理。
在学界这是和庄学以及伪书纠缠过很久的问题。而最开始质疑此书的是子厚先生,不过时间又比献书的王处士早。所以其实我们见到的这本《庚桑楚》不见得是柳先生质疑的那本。而玄宗好端端的诏求此书,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首先,这位庚桑先生确实存在,在畏垒山开学收徒,归隐于吴。是柱下之徒役,道家之大宗。这点不但我们门中有说法,而且散落典籍也有很多零星记载。在那一方,有圣人之名。丈人之学的发扬者之一。
其次,他和列子是庄子之前的人物。庄子其中很多观点实际上是继承发展他们的观点而成。而不是反过来。所以最原始的《庚桑楚》不是述庄,而是庄子的源头之一。魏晋之时,有人列过关系:
老子传文子,关尹子,庚桑子;
庚桑子传壶子,壶子传列子,列子传庄子。
这个说法不确,但是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先后师承关系。道家也是按照诸子百家的师说家法的方式传承的。庄子不是自己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相反,子休先生先儒墨再名法,后归于道,那真的参学诸子的饱学之士。然后才有他文中的境界。这点其实从庄子其书中能看出来不少。而战国秦汉文明大断层是存在的,想想伏生传经的典故,尚书都能找不到了,得靠口述,大家就该有点谱了。而道家流者,多有隐世避乱之事,不显于汉并非不可能。
其次,唐代出现的这本《亢桑子》据说是襄阳王处士自己集成的。所以有很多和庄子列子以及各家诸子重复的地方。而还有一种观点,是原书和注释混在一起才是今文本所见。这个无所谓对错,各取所需。玄宗所列四子书里有它,原因有三:
第一,玄宗对道家了解颇深兼有身有修养,和道门宗师来往交厚。其实算是半个上清道士。他是听说了这本书好,才发的诏令征集亡佚之书。并非凭虚漫求。早在王处士献书之前,此书已经名传天宝年间久矣。
第二,献书之王处士弱冠修道,隐于山林,潜心修持,咨问通玄丈人于恒山,问道隐者元知远于苏门。后精修太白之隐法,在终南山采庄子及庚桑子作《亢桑子》二卷九篇,献于玄宗。他在修道圈子内是颇有名望的处士。他自己也写诗说过,这书是他自己修作的。玄宗能得此人献书已经大喜过望。乃因其中有实。
第三,这书无论是不是原文,但确实源出道家真意。别具一格,以实论之,位列四子,并不为过。王夫之也对此书精义颇有推崇,四库上面也有断文可以作为参考:
“然士元亦文士,故其书虽杂剽《老子》《庄子》《列子》《文子》《商君书》《吕氏春秋》、刘向《说苑》《新序》之词,而联络贯通,亦殊有理致,非他伪书之比,其多作古文奇字,与卫元嵩元包(经)相类。
真假之辨,要在其实,不在前后。就如太平经早出却为四辅,道理相仿,并不是说时间越早就一定是对的好的。时间在这里不是一个线性的变量。其实这种事,从汉代今古文之争就没断过。基本中肯的建议是看干货。少打口水仗。但凡这样的都成了大家,比如子云杨先生和郑司农。
最后,庄子貌似的寓言里,除了一两处外有疑惑外,人物的介绍和人物之间的关系几乎没有出过错。这点学者考证过,和我们口耳相传不谋而合。我想说的是,把庄子全当做寓言看,可能才是误解而出玄学的主要来由。魏晋玄学其实是从庄学发展出来的,有其时代背景。在道家经过黄老以及经学之后衍生出来的一个偏枝。大都是非道家徒裔,不得师说,因文生义,又要和释学攀比纠缠而出的啦。有其德用,但也不用太过在意啦。^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