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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户成云,养鹤藏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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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十万个为什么
















一转眼,回家省亲已经一周有余。一开始就是天天带着学生们收拾院子。攒了很久,预谋很久,希望他们在这个过程明白的东西终于传达过去。怎么迁升和这个过程其实很类似,这个要是临到头再学就来不及了,所以必须在比较初级的阶段真的领悟到关键,才有正确的方向,或者说精确的方向可走。从带他们开始,我就开始盘算着怎么才能真的叫他们明白。亲眼看到,接触到,才知道年复一年的积累可以多么的不同,若不修枝减叶,勤加打扫,只怕尘垢累积会比他们想象的还可怕。但这些东西都真的是积攒他们杯水当中,这些东西不打扫干净,这家不但搬不走,还会破败。这次他们想必基本明白了。我们也没白折腾。

王素《园林人物》


他们现阶段的关键还是原本的问题并没有真的解决,不喝水,不守礼,整天嬉皮笑脸,做事不够用心认真,皮来皮去都会使得他们真气慢慢掺入杂质,一开始无妨,但现在不合适了。这样同气相求,才会有各种潜在的问题。


说到这个,留在那边的学生进山去锻炼,在山中觉得有被窥视感,也是类似的问题,只不过是他原来混江湖留下的很多杂气引发的。那些东西像彻底散掉需要很长时间,而这段时间又在进步中,其实还是一种掺杂,所以得看着,随身带着的这俩都是必须得看着才行,这次遇到的倒是没啥恶意,也叫他做了些措施,我没回去之前,不要再进山了。等我回去再看看咋回事,也来得及。这种事错一步就是麻烦,尤其是这种周览杂学太多的同学,基本都要过这关。

张充和《惠山舟行图》


这两边的学生都在进步,但有同样的问题,想来想去,也是我的问题居多,我不太会当老师,严格说来我一直没有直面这个角色应该承担的全部,虽然传授各种,也总说他们,但我平时喜欢和他们开玩笑,嬉闹开心是我们相处的常态,他们大部分时间在我身边都是比较开心的。但这个没有做到人际之间的端悫顺弟。这四个字描述个人修身是合适的,但用来描述教学问题也是恰当的。我未能尽其端,他们就难以尽其悫,没法发而有节,长而不散。我没把自己的行动上加上需要端正起来的师道尊严,所以总是不太讲究礼节,他们也就不太在意私下的行动。在上不能全其端,他们自然难以称悫,顺弟也就做的不够好。所以看来我也得收起任性,得进步了,不然他们这种现代人没开蒙的问题永远解决不了,那种师生平等的西方价值观其实我身上也一直都有,所以一直对学生都像朋友,但这么下去,他们杯水中会新生的东西中会掺杂一些自大自是散漫的东西,那就是害了他们,我要是意识不到也就算了,但我明确能看出问题的个个环节,就要想办法解决,尤其从自身开始 ,从修身开始。我之所以被我师父批评摊上这样的进修之路,就是不够守礼之故,回头来补上,日后才能走的更远。所以以后该讲的礼数以后慢慢也得讲起来,就算是为了他们和我都能顺利走的更远要付的代价吧。

丰子恺《儿童未解供耕织》


只不过这事没有这么简单,一开始成人学这个,尤其是杂学在身的成人要学,得先把自己那些自觉不自觉紧扣着脏东西和人心惟危松开,这种东西不活络开,是排不出去杂浊,新的也进不来,所以需要一个放松的精神状态,那就得有个宽松轻松的气氛,使得生气活泼深入杯水内部,化解一些粘稠阴滞的底子。我经常和他们开玩笑,一来性子好笑,但更多是为了叫他们放松,才能比较轻松的排浊纳新。不然会一直拧巴着,难以进展,慢慢熟悉,放松,放开那些东西,才开始吐故了,论坛的设置也是如此。这个过程吐故需要很久,需要不断代谢,这同时又必然在纳新,而纳新等于是在打底子,这个底子里不能充满这种无礼散漫的行为积累。不然纳新依然不够纯,还是打不好底子。所以这对他们来说等于是两难的,一边放松,一边要守礼,他们完全掌握不好度,所以放松就变成了散漫,开心就变成各种皮。说难听的就是肆无忌惮了。

看来到了一定程度,不能再一味哄着他们高兴,不然他们虽有诚,有活泼生气,但难免缺敬,缺乏收束,行动时间久了,积累到一定程度必有质胜文则野的问题,对于开蒙还是极为不利的。半路出家就是这么难,成人走这路就这么麻烦,现代人走这路就是这么机会渺茫。


对于不同阶段的不同学生,看来需要不同的方式。而我这好嬉笑的性子也不能继续任性下去啦。过宽他们必然野,那无礼以后就会同气相求,才有这样潜在交通这类野外的可能。所以有几个学生,需要明确要求不许再皮了,皮下去,整天贫嘴,只怕以后真气都是些这类玩意,难道要走滑稽那路吗?这且不说,这种无礼最现实的问题就容易交于野外种种。与大家臆想的不同,滑稽也是有规矩的。但今人杯水不干净,极为演变成各种容易受诱惑的情况,毕竟野就是没有那么多规矩的,自然没有山道的保护。而今人各种小AI诸如贪念色欲都会被放大,没有足够修身的基础,一旦接触,他们可不按照人的规矩来,那就会被拐到不知哪个“山沟沟”里,绝大部分就不必再提什么登山前途了。所以说到底,还是要杯水纯粹清静是耽误之急。不然很多事我就算替他们挡着拦着,只怕也挡不住多久,毕竟我不知啥时候就要把精力都收回来潜修。所以只能靠他们自己长本事,互相提醒,互相磨砺了。

韩美林《狐假虎威》


安肆为偷,安于肆无忌惮是很可怕的,觉察不到这是错的状态就会安于其中。首先,不知理,不行礼,所以不知对错,不知大概的方向和度,那么必然不知自己行为的对错,必然会是自以为是;第二,很多时候,大部分人都把这种安于肆无忌惮当作自己洒脱,难以自觉,还要沾沾自喜,那就会在错误的方向不自觉地积累;第三,即便觉出自己不对,但因为环境,或者杯水中河道惯性,没有法子一直朝着改错的方向前进,所以还是一种广义的安肆。那些就是偷儒散陋,这条道是走不远的。过而不改,谓之过也。

陈震生《人物系列》


恒自肃警,是解决这些问题的要紧办法,我也只能劝大家要牢牢记住。越往上走要求越严格,也是不得已的必然,不然一步一坑。没有自警之意真的不要妄想登山的。以诚入德,以敬入德,以公入德,都是可以的,但诚必有敬公才能至诚,同理敬必有诚和公,不然就是巧言令色,而公必有诚敬,不然就是自我合理化的另外滋养阴私罢了。不敬自然难以自谦,自然不诚;不公自然总在考虑自己得失,诚敬没有公,其实就是把自己有些阴私用一些美化过的理论包装起来,这样依然没法炼化阴质。我们才讲克己复礼,少私寡欲,以诚,以敬,以公,这三种方式同时收敛自身,改正长久以来积攒下来的种种自己都不见得能感觉到的问题,这样才会真的能入德之门,也就是登山之必由。

精行为志,精行就是立志。那么何为精行呢?身心一致度高的行动的积累就是算精的行动。这就需要首先去掉太多杯水中阴私情绪的河道。具体的态度原则就是以诚敬公为方向的身心行动。然后再能专序勤的话,必然持久重复,才能成为完整的精行,才能立志,所以立志的办法,从一开始就告诉了大家,真气怎么出现的办法也告诉了大家。立志课上讲的其实还是这些哈。O(∩_∩)O

学生们对我都是尊重有加,虽然皮一皮也是有的,但提不上不敬,也就是缺乏礼数而已。这个我没交也不算他们的过错。但他们之间相处就差了许多,同学之间互相调笑之中常常带着不敬之意。长久以往只怕真气中间驳杂散漫,难以奠基。虽然在这个压力巨大的社会中,找开心,互相解解闷可以说是放松精神的一种办法,但不能过度肆无忌惮。这几个皮孩子得开始有意识的收敛了。严肃活泼其实不见得是难以两全的。他们把活泼当作懒散惫赖,也是太过粗糙,没有从小学过调整情绪的学问,所以才连其间的定义尺度都把握不好。这玩意真的是现代社会对人类影响最大的一个问题。不能高兴,一高兴就放肆,自大。不能悲伤,一悲伤就病态自伤,完全属于没有自控能力的野人。其实就是被情欲奴役的情况。被这些物欲煽情的信息环境左右是今人的悲哀,但这是现代人的常态,看似的吹的很文明,但其实真的文明不到哪里去。大多都是没开化,没有自控能力的“野人”。孟子骂禽兽的时候,大抵指的是这类。这其实和真正的道家完全不一样,他们平易洒脱,早就对自己的情绪掌握的极为精微,自然可以与天地自然精神往来,自然不会过度。其实只有把这些都掌握极为纯熟,杯水纯净到一定程度之后,才为道家。自古其实吹牛是道家的没有几个是真的,更别提现在,大都都是散陋粗胚,放荡无稽,自大自是,自称其名才对。O(∩_∩)O。这类关于认识情绪和自我的问题,我们估计会经常遇到,以后讲课的时候,我们以后遇到一个讲一个吧。

陈震生《人物系列》


这次回京省亲,收拾院子,可奇怪的是,我突然对曲艺非常感兴趣,大概是中断了大半年的研究憋出来的。我去年秋天临出游的时候正在琢磨玉音法事的东西,后来出游,一下子变大太大,没有时间继续下去,心理时常惦记。这次回去收拾,可能遗留在书房的气息依然浓厚,所以在收拾的时候,我大概不自觉地又开始捡了起来,只不过这次的方向有点野。不再是在梵音道教的问题上了。而转过去重新审视世间流传的曲艺。我把相声名家的老段子都翻出来听了一些,然后是京韵大鼓名家的,然后是京剧的,虽然一听就能听出来他们练功的痕迹,但原本我期望的具体而微的东西没有找到,反倒是明白了一些他们这些行当朔源的东西:

往近了讲,梨园行的祖师爷是唐玄宗,恰好和宋徽宗御制得玉音法事有点关联。说白了现在流传得绝大部分音律的东西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唐玄宗那个时代影响,他毕竟是和所谓上清派或者当时高道走的很近的皇帝,而且精通音律,又极为喜欢,所以他等于是把有些东西嵌在了他当时编著的各类曲艺中,在梨园流传,在民间曲艺中,还是道门音乐中都微微感觉到一些同一源头的东西,应该来自于他本人。当然后来这些东西都有很多流变,但依然有那么一点点唐玄宗对音律,对道门修养理解的成分在其中。这点是大半年前我未曾料到的,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细细琢磨品味,其实还是有些极淡但是底层的联系。

而往了远了说,这些做艺的职业行当,其实都是有其极为古老的源头,就是远古的祭祀通神的那些职业。玄宗也是继承发扬者而已。就拿这男旦来说,其实是巫师通神的舞姿的一种再现,这个和日本能舞源出一处。其实很早以前,最高等级的巫女子并不多,而是男子居多,因为男子阳中的真阴是可以特别精纯的,所以秀美男子往往不但阴气足,而且真阴也有可能极为精纯,而这个东西也是可以练的。所谓杯水中的一些底层的结构也是可以调整的。这套东西一直以来我只是知道有,但没想到其实一直都还流传在人间。我前天特意跑了一趟某大师的纪念馆,其实是故居之类的,想要那啥一下,但都只剩下生活的气息,没有明确的看到他们明白的痕迹,但根据他留下来的觉得影像,他们那派传人表演的东西来看,还确实有点沾边。而且以形练神也是正经套路,难怪当年丰画家见到他说他越来越年轻,惊为天人。他们这种所谓的艺术,其实就是到了传神的境界,虽然他估计也不明白自己练的,摸索到的东西是什么,但却知道能在舞台上起到很好的效果。自然也别具一格了。

也是,据说那个时代没有人不喜欢他,其实不光是名气,而是他所有行动传达出来的神其实可以动人了。我特意找来老年时候的最后一次上场的看了看,有些神气不如巅峰时期,但有点地方却更加传神,我就大概明白他大概摸到啥,大概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但缺很多很多底层的东西,所以没有真的突破世俗的界限。很可惜,他们只怕不明白自己摸到的东西是啥。艺术成就从来就是一个笑话,除了脑补的玩意,绝大部分应该指的是对修身某一方面独特的成就,因为联系不起来,或者太偏,所以只能降本流末成艺术成就这种说辞吧。作艺都是杯水的体现,怎么会和修身没有关系,只不过人乃五行秀气,阴阳所钟而成,有千变万化的无穷可能,所以在和环境互动时会呈现难以尽数的方式和现象罢了,今人不太明白,所以才会觉得或者用审美来表达。其实还是一种矮化的说法而已。所有的艺都应该有其杯水中独特高于其余部分或者在环境中非常显眼后和环境互动产生的一种现象。所以都有可以追寻的,可以帮助修身的点滴精华吧。

“海岛冰轮初转腾“

穆小玫《贵妃醉酒》


只不过男旦这个东西来源之处有点和情欲相关,所以这个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学的,都该学的,他们收徒应该是有条件的,不管他们咋讲,其实就是阴气比较纯的男子才可以学,浊阳太胜必然不成。这是基本条件,这样的男子往往温和典雅,或者有点点女性化。但光这样也不成,因为这路走不好,把持不住就走回男旦一开始出现那个不太光彩的源头了,所以男扮女要特别专注于正经事上,而且欲望不能特别重,情感需要能控制好,不然就是歧路,所以当年他们收传人的时候,说过一句话,说他那弟子演的很健康,O(∩_∩)O,这三个字,可见他们传承中是明白边界条件的。O(∩_∩)O。

佚名《戏曲人物百图》其一


男旦这种现象基本上可以认为是冲闽东江浙那边传出来的,其实和文人那些男风爱好有密切的关系,而戏子出身多是穷苦,以此卖艺卖身谋生也是大家熟知的。所以戏子在古代地位很低,是其经常有娼门有关,所以多多少少有些妩媚之术在其中的,尤其类似这个行当才能红火,媚术中能动人神的才是讲究的高级技术,他们恰恰是摸到这个边缘,而且变成了舞台艺术,才能被人追捧。只不过这些东西都是练出来的,而不是简单借助外力的,所以实际上里面还是精气神三者怎么用的心术技法居多。是正经传统文化的演绎。那个时代的他们或许只看到现象级别的现实,或者说他们的志气因为社会环境和地位的问题,没有继续探索的可能了,这点殊为可惜。而喜欢他们的人更加不明白,观众其实是神上的愉悦,被满足,才愿意亲近他们,追捧他们,那些票友为啥不满足于看戏,而是要能和他们吃饭聊天,一起搭戏才能满足呢?就是越是近距离的接触,越能愉悦满足呗。只不过演员和观众都没有那么深厚的传统文明的底蕴,不懂得真正炼神之法,不懂精气神之间的关系,所以只能用,只能被动,无法再进一步,这点颇为可惜,尤其是演员,毕竟那些童子功在身上,是被打出来,是吃了无数苦练出来东西,深刻的内化在杯水里的。仅仅只化作艺术成就,只化作俗世的名利,太浪费了些。他们练的基本功中其实有些点滴还是颇为古老的东西。这也是他们传承之功了。

《霸王别姬》剧照


只不过男旦这类的办法还是别再世间流传过多的好。如同建国以来,正规的戏曲院校不再招收男旦坤生这类专业,其实是很有见识的做法。因为啥呢?虽然这是有些干货的东西,但兴盛的时代外部条件却是阴阳不顺的时代才会有,阴阳不顺,不是打仗就是灾,四大名旦站在艺术巅峰的时候恰恰是山河破碎的时代。服妖遍地,男色兴盛的魏晋恰恰是动乱最严重的时代之一。所以这种东西保留下来就很好,但犯不着兴盛。

才艺声色以动人情,乃至动神之术,并无正邪,但一旦流俗,必然为害,能为蛊惑之术,不过好在这些传统的东西都是要有天赋,明师,下大力气的,还要有极为难得的机遇,才能由此入道吧。之所以写出来,倒不是现在啥现象,而是给后世指个路径,一通百通,可以开启有些门径吧。

而我们自有传承,这些都是拿来参考印证的东西,我们自己的东西至古至纯,根基无比精深,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反而以简御繁,以一统万,所以才会看的明白,分的出来,以为营养吧。这些技巧类的东西,推至极致,也是以技艺近乎道的可能,还是得明白的,可以领悟印证别的自然万千变化吧。O(∩_∩)O。只不过传神变神怎么能比神变,强作和无为从根本上讲就有质的区别吧。

最后一件事,可以说是大事,但发生的极为平淡。我把户口迁出来了,自己单独立户啦。O(∩_∩)O。原来从没在意此事,但家里老人说需要这样做,我就照做,其实很简单,半个小时不到就办完了,但从办完开始,我就身上有些不一样了,很多原来的在意的,可以说是受牵制的东西悄然溃散,这恰恰和我一回来就收拾院子,处理掉很多过去的旧物有关,也许就是正好做到这步,水到渠成了吧。而不在意的原因,就是杯水里那些部分淡到可以被忽略的地步,继续下去就是彻底的消失了,这对我来说这个难得的好消息,那些东西没有白烧,O(∩_∩)O。难得轻松油然而生,我应该是快到了能收徒弟的境地,才会有这么自然而然的情况出现。也是我师父当年说过要在多少岁之后才可以,想来真的快了。😄。

陈金章《轻舟已过万重山》


那天办完回来,我一般感受着变化和不断清晰的有些东西,一边笑呵呵告诉身边的学生们这个消息。他们那天正好一个人买了衣服,一个人买登山的木棍,还有一位特意买了鱼做晚饭,还有一位带来晚饭,O(∩_∩)O。好吧,一切都是无心成之,恰到好处。O(∩_∩)O,就是衣服棍子鱼还有饭都没到完美的地步,应该就是还有一段路要改进吧。立户之后,原来说过的立下门户的言语可能慢慢就要兑现了。我这次回去,要静修一段时间,整理调整一些东西。大家最近不要在QQ上找我,我除了讲课,参加课程以外,可能没法分心给大家解答各自生活中遇到的问题哈,不过我会安排各位学生各自承担起一部分这类工作,他们毕竟早走一些,接触的多一些,很多简单的问题基本都能处理,处理不了的再和我讲哈。O(∩_∩)O。

王弘力《松下问童子》



大家要努力加油哈,我们周日课上见哈。有些相关的事情我还要嘱咐一下哈。O(∩_∩)O。



华夏文明,先王视野